排下已经接近尾声。
每一个细节都完美得无可挑剔,从场地到花材,从菜单到音乐,无不彰显着低调的奢华和极致的用心。
然而,在准备书写请柬名单时,衔雾镜却对着空白的名单表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和犹豫。
笔尖悬在空中,迟迟无法落下。
一股难以言喻的涩意悄悄漫上心头。
她发现,除了必须邀请的几位公司前同事、工作伙伴,还有选修期间认识的一些朋友以外……她的名字旁边如此空旷。
她没有可以称为闺蜜的挚友…没有学生时代延续至今的友谊……原生家庭…更是早已被剥离出她的人生。
婚礼应该是充满祝福的场合。
可如果台下坐着的大多是因利益关系而来,或只是敬畏裴寂身份地位的宾客,而没有真正为她,为她们…感到高兴,真心希望她幸福的人……
那场景光是想一想都让她觉得有些凄凉,像一场华丽而孤独的独角戏。
裴寂察觉到她的异样,从身后环住她,下巴轻轻抵在她发顶,看向那份几乎空白的名单。
他低声问:“怎么了?”
衔雾镜放下笔转过身,将脸埋进他怀里,声音闷闷的。
“……好像,没什么朋友可以请。”
她顿了顿,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羞赧和忐忑,小声说:“我在想…能不能……请后援会的大家,还有几个站姐……来参加?”
这个想法很大胆,甚至有些打破常规。
毕竟粉丝和偶像之间,通常隔着一条看不见的界限。
裴寂沉默了几秒,没有反对,他在快速地评估安全性与可行性。
随即,他收紧手臂,语气平静无波,“好,你想请就请。”
得到了他的支持,衔雾镜鼓起勇气,通过之前保留的私下联系渠道,小心翼翼地询问了后援会、几位站姐以及几位从她出道初期就一路支持的大粉。
消息发出后,她紧张得坐立不安,像等待一场审判。
她害怕被拒绝,更害怕看到对方出于礼貌的为难。
然而,回复的速度和热情远超她的想象。
「啊啊啊啊啊!真的可以吗?!我去!我一定去!镜镜的婚礼我一定要在场边哭成狗!」
「天呐……收到你的邀请我哭了半天……这是我的荣幸!我一定到!」
「宝宝的婚礼……妈妈爬也要爬去!等着我!」
「谢谢你还记得我们……谢谢你的邀请……我一定会准备好最美的祝福到场。」
几乎所有人都激动万分地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字里行间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和真挚的感动。
看着屏幕上那些几乎要溢出文字的激动与承诺,衔雾镜的眼眶又一次湿润了。
这一次……是被爱意包裹的泪水。
原来…她从来都不是孤身一人。
在舞台之下,在聚光灯之外,还有这样一群人如此坚定地爱着她,并真心为她的幸福而高兴。
婚礼前夜。
衔雾镜躺在柔软得过分的大床上,睁着一双清亮的眼睛,毫无睡意。
紧张感像藤蔓般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明天……就是婚礼了。
她一遍遍在脑海里预演着明天的场景。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穿着那件独一无二的婚纱,挽着他的手臂走过长长的花瓣毯……
期待让她心尖发烫。
那是她梦想过…却从未敢奢望能拥有的神圣时刻。
然而,与期待交织的,是更深的不安和害怕。
害怕那些答应要来的人…会不会因为各种原因最终未能到场。
她辗转反侧,指尖下意识地揪紧了床单。
就在她又一次因想象中的尴尬场景而轻轻蜷缩起身体时,房门被轻声打开,裴寂处理完最后的婚礼事宜回到了房间。
“……还没睡?”他低声问,在床沿坐下,指节轻轻蹭了蹭她柔软的脸颊。
衔雾镜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点委屈,“……嗯…睡不着。”
裴寂看了她一会,起身走向储物柜,拿出了一个小巧的密封玻璃罐,里面是各种可爱动物形状的褪黑素软糖。
这是她以前行程连轴转需要快速调整作息时才会被允许偶尔吃的东西,平时都被他严格管束着。
他倒出颗小兔形状的软糖,端着半杯温水回到床边。
“张嘴。”他低声说。
衔雾镜乖乖地张开嘴,就着他的手将软糖含了进去,微甜的蓝莓味在舌尖化开。
喂她喝完水,他掀开被子躺到她身边将她揽入怀中,让她靠在自己胸前。
“睡不着的话……给你讲个故事。”
衔雾镜在他怀里轻轻点了点头,脸颊蹭着他胸前的衣料。
他垂眸看着她,指尖缠绕住她一缕乌黑柔软的发丝,慢条斯理地绕着圈,声音平缓地开始讲述。